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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人饮水22

如人饮水22

郊区的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，只剩一个阿姨留在那里照看，使他回来时不至于觉得物是人非，但即便这样，他还是闻到了淡淡的尘味，昭示着某种“逝去”。
“阿姨，等会谁来都说我不舒服，不见。”已经中午，阿姨显然没有料到他今天会来，又惊又喜的，连忙应了声:“诶，你快去客厅坐一会，我这就去烧饭。”
他摆了摆手，想说别麻烦了，阿姨也不知道瞧没瞧见，自顾自地套上围裙往厨房去了:“不舒服别硬撑着，你也大了，城里那边没人照顾着，自己千万不能再粗心。”
“我跟贺天住着呢。”他看了眼冰箱，除了些鱼肉蔬菜，空空得连瓶饮料都没有。红发靠在冰箱门上望着天花板长长地舒了口气，阿姨一边切菜一边朝他道:“那也该回来住住，自己家里到底比别的地方自在，就算他跟……”阿姨说着无端噎了一下:“他一个大男人，吃穿自己都不一定顾得上，哪里还能照顾你。”
“他……挺好的。”红发挥挥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，转身走了，自己倒了杯凉水，不顾阿姨身后“倒杯热的”的喊声，转身走了。
三楼的暖房在冬天依旧郁郁葱葱的，花草被打理的很好，一片绿色之间簇拥着一把吊椅，几把木头矮凳，方桌之下摆着茶具茶叶，从前冬天的时候他母亲最喜欢在这里晒太阳躲懒。他拉开玻璃门，走到外面的小阳台上，这边的独栋别墅规划是三套挨一起的，三楼的小阳台隔得很近，站在栏杆上一个大跨步就过去了。
红发两步落地，回头看了看自家雪白的栏柱上两个鲜明的脚印，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做贼一样翻过来了，简直幼稚得跟小孩一样。
程杰这个点了不出所料还在睡觉，他家里人气比红发好不了多少，还都是靠佣人撑起来的，自然没人敢去叫醒他。红发静悄悄地进入，鞋子一脱整个人跳上床去，重重地压在程杰身上。程杰头埋在枕头里，右手狠狠往后一顶，头都还没回就骂道:“滚你丫的！我说了让你上我床了嘛！大清早的你成心的吧！”
“这都下午了……”红发抽了抽鼻子，见没吓到程杰自己先没趣了。
“……是你啊。”程杰半坐起来，身上穿着一件起皱了的衬衫，挂着严重的黑眼圈，声音沙哑:“你怎么回来了？”
“昨天在哪爽呢……这一张纵欲过度的脸。”程杰说话间就是一阵酒气，红发咳了两声离他远了一些。程杰摇头，翻身往洗手间走，叼着根牙刷靠在门框上看红发:“什么事？”
“我什么时候说有事了？”红发反问。
“你以为你脸色比我好多少？”程杰鄙夷地切了他一声:“眼睛红成这样给谁看呢。”
“我男人快跟小三跑了。”程杰一让位红发就躺到了床上，一点也不嫌弃程杰往被子里一卷。
程杰闻言一愣，牙膏的白色泡沫淌了一下巴，走过去掀开被子:“你说贺天？！”他说话间泡沫喷了红发一脸，红发甩了他一巴掌。程杰十分震惊一般:“卧槽！妈的我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，你等等，老子穿了衣服找他算账！”
“别……其实也不能说跑了。”红发仰躺着叹了口气:“我觉得他好像没那么喜欢我。”
“都他妈找小三了还说什么喜欢不喜欢，你不会想这么算了吧。”程杰呸一声吐了口中的沫子，把漱口水在喉咙里搅出咕噜咕噜的声响:“这不是欺负你嘛，真当你没钱没势随他玩？！”
“是他前男友，都从国外追回来了，现在做他助理。我今天听见别人跟他说话……反正就是要他别放弃贺天的意思。”
“妈的不是东西。”程杰又呸了口。
“你别骂他了，他没什么反应，可能也没这个意思，我就是不爽他被人惦记着。”还有啥都不告诉我。红发道。
“那他还把老情人安在身边，明显居心不良。”程杰冷哼一声，见红发恹恹地不说话，无奈安慰道:“你先别管他怎么想，你怎么想啊？ 你这是跟他吵架呢，还是准备……跟他断啊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红发烦躁地晃了晃脑袋:“他一天到晚把我当个孩子哄，只要我好好上学，其他的事一概不让我知道！我他妈是个男的啊，他当我小姑娘呢！”红发固然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本事解决生意上的事，也懒得管，但自己不乐意打听和被瞒着绝对是两码事。
红发以为经过这半年，他跟贺天不论是在经济上还是感情上，对于彼此来说都是必不可缺的了，那么他理所当然会是贺天最信任的一个。然而真正和贺天“并肩作战”的，却是乐城。
“他归根到底是个生意人，利益至上，你认识他这么久难道还不清楚？”程杰的一句话点醒了他:“在你和钱之间，他选你了吗？”
“不，以前他都陪在我身边。”红发辩解。
“哪个以前？”程杰冷笑，披了件衣服往外走，红发发愣了很久才撑着床沿站起来，程杰在楼下问他晚上要不要出去喝一杯，他说行啊。
晚上程杰开车载他去的，两个人口罩墨镜遮的严严实实，程杰拉着他偷偷摸摸从后门进去，红发本来就心里堵的慌，想借酒消个愁，这会忍无可忍地摘掉墨镜:“你他妈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，大晚上的你自己戴着吧！”
“程昊在这。”程杰弓着腰往里挤。
“那你还来。”
“我故意的。”
“你有病吧！”红发瞪了他一眼，问吧台要了杯酒一屁股坐下来不挪了。程杰头一扭，突然一顿拽了拽红发的袖口，红发顺着他视线看过去，程昊坐在沙发座上，灯光低暗也能看见他搂着个男的。程杰顿时咬牙切齿:“好，很好！终于让我给捉到了！”
“……你不是说你哥不好这口吗？”红发咳了一声转过头非礼勿视。
“我哪知道那个王八蛋这么没节操！”程杰边说边往那边走，红发还对程昊心有余悸，直觉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他，连忙拉住程杰。程杰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拦都拦不住，一脸戾气，走过去连酒带瓶朝他哥劈头盖脸砸过去，揪住了陌生男人的领口往桌上撞，从里到外一副砸场的气势。
红发暗叫了一声糟糕，从后面抱住程杰:“你搞什么？！”程昊也反应过来，抹了把血大骂小兔崽子！程杰疯了一样，一会又指着程昊冷笑起来，红发抬手想给程杰一拳让他冷静一下，结果后头不知道谁推搡了他一把，拳头直接朝着桌上刚抬起头的陌生男人去了，跟身边闹腾的程杰怎么看怎么像一伙的。
“……”红发欲哭无泪，我说是误会你们信吗？
酒吧还算大，音乐声音又响，倒没闹出多大的动静来。几个服务员过来劝架，红发押着程杰坐在沙发上，脑袋流血的程昊和肿着一个眼圈的陌生人坐在对面，这场面，红发觉得仿佛离捉奸的戏码也就差个性别了。
程杰坐着也不老实，桌上放的烈酒他一口就干了，放下眼睛就红了，程昊憋着气一言不发，气氛尴尬。红发刚开口叫了声昊哥，程昊就爆发了，指着自己额头上一道血红的伤口:“你想干嘛，嗯？看不惯我？酒瓶不够，你有本事直接拿刀上。”
“你以为我不敢？”程昊瞪大了双眼。红发拍拍他的肩膀，对程昊道:“昊哥，程杰他……”
“这有你说话的份吗？！”程昊怒吼。红发一下子被骇住了，这话虽然是程昊气急了说的，但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。不管以前还是现在，除了他爸，就连贺天都没跟他发过脾气，红发一下子哪里缓的过来。
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