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如人饮水》贺红0-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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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今天已经是第五个了，老板，电话…你接吗？”秘书战战兢兢地站在他面前。
红发在一份份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，墨水划过粗粝的纸张表面，发出刷刷的声响，“他到底想怎么样。”
“贺总说想见您一面。”秘书话音未落，红发放在手边的手机又一次响起，来电显示是一串很长的号码，他几乎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打来的。钢笔头抵在纸上，不一会晕染开小小的一团墨色，他拿起手机手指轻轻一划，接通了电话。
“你听我说！”那头急切地喊道，“你误会了，我他妈是那样的人吗！”
秘书极有眼色地带上门出去了，贺天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显得尤为诛心。你是不是那样的人，我还真不敢断言。红发想。他等贺天语罢，才以一种极其冰冷而又无情的语调说，“都到这份上了，你跟我说这些还有意义吗？”
“意义！？我们这么多年，你现在说没有意义！”贺天怒不可遏，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带动着手机的震颤使红发下意识地要挂电话，而那头贺天却突然平静下来，在他即将挂电话的那一刻道，“其实你早就不想过了吧。”
这话分明是陈述句，毫无转圜的余地，红发以为这几个月他已经想的不能再通了，就连亲自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时候，他的内心都毫无波澜，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住了，一股怒气升腾到大脑，他不可抑制地吼道，“贺天你扪心自问，是谁不想过了！这件事他妈的是我的错吗？从前我不知道，现在总算是看清了，你利用我这么多年，你有资格说这话吗！”
“我利用你？！”贺天怒极反笑，“感情我他妈这几年的真心在你那儿连个屁都不算，你还真是给我脸啊！”
红发一拳砸在办公桌上，压抑着怒气道，“就这样吧，协议书还麻烦贺总抽空看一看，有问题联系我的律师，没问题就签了吧。”
“我们好歹这么多年，离婚你连见我一面都不肯？”贺天沉默片刻，再说话已然恢复了一贯的漠然。
“没有这个必要。”红发道，“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。”
“再见，贺天。”他说完，并没有等那头的回答就挂了电话。这两个字突然变得无比沉重，压在他的心上，红发有种解脱的感觉，却又感到怅然若失。
他知道贺天会签的，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贺天理亏，即便他提的条件诸多苛刻，贺天也不会在意。就像他说的，好歹他们这么多年，贺天不会一点情面都不给。他们离婚，贺天不会缺钱，而以自己现在的状况，却正是需要钱的时候。
他对未来考虑了很多，他才这么年轻，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。
那头贺天捏着手机站在窗前不发一言，直到有人敲门进来，他才回过神来。
“今天晚上的饭局，我帮你推了。”科恩倚在门上冲他吹了声口哨，“还不谢谢我？”
“嗯？”贺天挑眉。科恩一脸服了你的表情，“你现在真得谢谢我了大哥，今天是你结婚纪念日啊！这种日子你都不记得，还要我提醒你。”
贺天一愣，低头看了眼手表，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，有心他故意挑这个日子。
科恩看他脸色很差，低低咳了一声，笑道：“我想也是，他可能没心情过纪念日，不过既然你想到了，买个蛋糕回去也是好的啊。”
贺天不置一词，回头冷冷地瞥了一眼放在办公桌上的离婚协议，又一次攥紧了手机。
“对了，听说他最近已经开始破产清算了，有没有说以后怎么发展，跟你还是…”
“科恩。”贺天打断他，“他要跟我离婚。”
“啊？”科恩惊叹，“为什么啊？他怎么可能…”科恩的脸上片刻浮现出担忧的神色，“有什么不能解决的要离婚，你绝对不能答应，他现在公司破产，离婚以后他还能有复起的可能吗！”
“我明白。”贺天手指在协议书上划过，神色复杂。
“是因为那女的吗？你跟他解释了吗？这只是逢场作戏啊！”科恩急躁道，语罢又觉得不太可能，“不会啊，他不像这么冲动的人。”
“没错”，贺天严肃，“所以我猜，他可能知道了。”
“知道…什么？”科恩难以置信一般后退了两步，半响用力地摇头，“不可能，那时候他才几岁，高中毕业？大学都还没上呢，他根本不懂公司的事。”
贺天叹气，“你别问我，我…”
“你他妈的真没用！”科恩点起一根烟，狠狠地骂道，“连老婆都留不住。”
“滚，我要想想对策。”贺天拉开门，不耐烦地把科恩轰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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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他爸逼他来的，话还说的特别难听。什么叫，“你不高兴去，哼！人还不一定看的上你呢！”
“那也省的跑一趟了，反正你都说了人看不上我！”红发筷子一甩，饭吃了没几口，转身就要走。
“你坐下！”他爸狠狠地拍了下桌子，桌上的碗筷都震了一下，他妈缩了缩手，给他使了个眼色。
“父子俩好好地说不行吗？两句话就要吵起来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大仇呢！”他妈说话一向管用，老头子当着她的面不太敢骂他，但他妈为了平复老头子的怒气，肯定也不敢太护着他。
“你也是。”果然，红发扶额，他妈接着道，“去见个面怎么了？你爸说要你们在一起了吗？你自己看看在学校里交的那些什么朋友！一个礼拜不见，头发都给我染红了！”
红发心虚地摸了摸头发，偏过头不看他们，“我在学校挺好的…”
“好个屁！”他爸怒骂。
“好好好，我见行了吧…你别烦了！”红发翻白眼，站起来走了。
“饭还没吃呢，你去哪？！”红发回头瞥了眼他家老头子，大逆不道地喊了句，“气饱了！”
“小兔崽子…”老头子怒不可遏，余光里他妈连忙拦住他爸，劝了两句。红发哼笑了两声回房去了。
他想的多好啊，反正明天你就去上班了，我找个理由不去就行了，等你下班我都回学校了，你还能跟我到学校去不成？笑话，我才上高中，相什么亲，说出去不得被我那帮兄弟笑死。
想着他揉了把自己头顶的红发，对着镜子凹了个造型，非常得意。他爸昨天就威胁他要要么染回去要么剃光头，那怎么成，他挠头，眼珠一转，光头也不错啊。
等到第二天他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，竟然忽视了他爸其实可以不去上班的这个事实，他妈昨天晚上还安慰他来着，才过了一夜竟然叛变了，跟他爸一左一右站在他两边，把他拎上车了。
餐厅包厢，红发翻了翻菜单，又默默地合上了，瞟了眼桌角的红酒，心叹老头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，这手笔，我十八岁生气那天他都没这么舍得花钱吧…
包厢不大，明显是早就定好了的，照顾他是男的没搞什么玫瑰真是谢谢他们了，红发没敢走，这会他爸妈肯定还在外头。红发看了眼对面空着的座位，估计这位传说中看不上他的大爷不来他们是不会走的。
“唉…”红发长叹一声，早知道就不说自己喜欢男的了，竟然给他相起亲来了，还美名其曰说是怕他在外面乱搞，不如给他介绍个知根知底的。他妈当时说的声泪俱下，好像突然之间这世上个个男的都心机叵测，垂涎他儿子的美色，一不留神就给勾走了。
唉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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