VastC

#19天#架空《红豆》下

“你…”山君板着一张脸退开，手指着见一说不出话来。

 “回山庄吧，这里就你一个人，你不是最怕孤独了吗？”

 “你真是…你当我是你家先生夫人那般，再者说…”山君恼怒道。

 见一打断他，“我家先生夫人怎么了，不是照样一段佳话，将来流芳百世也说不一定。”

 “你回去吧。”山君无奈，转身席地坐在池塘边上。见一站在他身后，身影遮蔽日光，把他笼罩在阴影之下。

 山君觉得恍如隔世，转眼间少年已经和他一般高了，从前那个站在红豆浓密树冠下的孩子还历历在目。自先贤此地仙逝，留下一魂一魄，山君留的先贤人形，独居乌目山百年，代他照拂这个千年古城，得此“苏湖熟、天下足”的美名。朝代更迭，山君常在，他看尽人世短暂，愈发觉得没有什么是永恒的。

 直至那天正午，日头毒辣，山君见远方那一道红光，竟反常地去瞧了。

 百年的红豆树，天地日月精华之下，十二年呕心沥血，厚积薄发，一夜开花落果，只结一子。至那一代奇女，三尺白绫结束了她风雨一生，这粒红豆才带着这几十年不变的深情，化作三岁儿童，长成如今的翩翩公子。

 只是，百年之后，他终还是会死，这世间，依然唯有山君不老不死，是永恒。

 “你以为我小！什么也不懂！”少年喊道。

 “没有…”

 “我都知道，这世上除我，山君再找不到能陪你更久的人了…”

 仙君被戳破了心事，转身愠怒道：“你还知道我是山君，我肩上有一方黎明百姓，怎同你一般儿戏！”

“你看这一方水土，再用不着山君你的照拂了！先贤留下的担子，你背的够久了。”少年抓住他的衣袖，缓缓道：“你若不留恋永生，我必世世代代陪你不离。”

 山君脸上露出及其悲怆的神色，天色异变，山君不语。

 见一低头，半响抬头，又恢复最初的神色，“…山君你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吗？”

 山君摇头。

 “我第一次见你的日子…”少年顿了顿，“我的生辰。”

 “啊…”山君为难道：“我…”

 “我去买酒，我们去山上吧。”

 “嗯…好。”

 天色暗淡的时候，山君和少年终于登上了乌目山，只是少年半路就嚷着走不动了，赖着山君只能腾云驾雾拉扯他上山。

 山顶至高处望下，远处昆承湖水清如明镜，湖上几道画舫，几点星火。少年席地而坐，手撑在身后，惬意地享受着迎面晚风，他的长发散落在肩上，映出天上莹白月光。

 山君俯视千年古城，详和宁静。他也坐下，不自觉抚上少年的黑发。

 “山君的头发为什么长不长？”少年歪头道。

 “先贤初至此地，断发纹身，与民同耕，立为句吴，泰伯无子，先贤便成了吴君，殁后葬于乌目山。”

 少年仰头喝下一杯酒，点了点头，道：“你为什么给我取名叫见一？”

 山君爽朗大笑，少年仿佛被晃了眼，酒杯都拿不住，在他记忆里，山君只这样笑过两次，前一次还是初见的时候。“如是我闻、如是我闻。我想百闻不如一见。”

 “玲珑骰子安红豆，入骨相思知也无…….”山君记得红豆山庄那段佳话，“你身上却有大功德，将来位列仙班也说不定。”

 “我不做仙，活那么久有什么好的。”

 许久，两人相顾无言。山君靠着树干，别开眼道：“你说你要怎样世代陪我…？”

 “山君你虽不老不死，却还不至不堕轮回，只要你肯…”

 山君瞪大了眼，说不出话来。少年接着说：“只要你肯，我便生生世世都跟随你！”

 片刻，山君眼里闪现出水光，少年也红了双眼，眼里的绿叶再也遮不住金光。

 “好…”山君道。

 少年搂住他。

 “生辰快乐。”山君道。

 “以后生生世世的今天，山君还会陪我来这里吗？”少年慵懒地把头靠在山君的肩上。

 “会的。”山君感受着加之在身体上的重量，突然有了一种在世为人的错觉，山君想，也许那样也不错呢。

END

故事里先生和夫人，指的是钱谦益和柳如是，在常熟红豆山庄。

 仲雍，又名虞仲，是殷末周族领袖古公旦父（周太王）次子，为避位与兄泰伯同奔南方（今无锡、常熟一带），殁后葬于常熟乌目山，乌目山因而改名为虞山。

 时间线挺乱的，因为我编了很大一部分……